2009年5月12日星期二

我的川藏线(15)

夜里的时候,腹泻依然不止。今天我就要坐火车离开拉萨回北京了。

早上起来,我背着背包下了楼,火车是八点半的。我在宾馆的楼下看了一眼飞机的航班时刻表,是下午四点的,票价2400。

打车到了火车站,进了候车厅,填写完旅客健康登记卡,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车了。

我回到售票厅,看到退票费是20%,如果退票我还能拿回1000元。如果坐火车,需要48小时到北京,如果坐飞机,需要5个小时。我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反复权衡利弊得失。

最终,我决定退掉票,坐飞机回去。因为我不知道这48小时之内路上还会遇到什么,如果需要紧急的医疗救护,不论你是软卧硬卧,火车上都不可能提供完备的医疗服务。

我又背着背包回到旅舍,flashas看到我回来很吃惊。我跑到楼下的旅行社,订了一张今天的机票。当机票拿到手,才觉得一切都安定下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送flashas离开东措青年旅舍,陪他一起到另外一家平措康桑青年旅舍,他将从这里开始一个人的西藏之旅。

下午四点,坐上从拉萨飞往北京的飞机,但即使这全天唯一一班飞往北京的飞机也不是直达的,而是要在成都停靠一下之后才飞北京。六点左右到达成都,一呼吸到成都盆地湿润的空气,似乎身体转眼之间就已完全痊愈。晚九点,到达北京,我的腹泻再也没有闹过。

无论如何,我平安地出去,平安地回来,结束了这一趟属于我自己的川藏线之旅。你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我的川藏线(14)

昨天晚上,flashas吃药总不见好,我和刘哥陪他到拉萨市人民医院看急诊,量体温39度,在医院输液并吃药后回到旅馆,晚上又呕吐了。

刘哥本来还打算去纳木错的,但也觉得自己有感冒先兆,所以决定今天就离开拉萨回西安。

早上我和刘哥一起去火车站买票,当天去西安的卧铺已经没有了,只有硬座,需要36小时才能到西安。刘哥买了一张硬座就走了,无论如何也不在拉萨多待。

到北京的硬卧只有第四天才有,第二天的只有软卧了,1200元,比硬卧要贵400元,我就买了一张第二天的软卧。

送走了刘哥,回到我们住的地方,看着四角的天空,只觉得一阵寂寞,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只想尽快回家。

中午,我们出门想找一家清淡一些的饭馆,但这里到处都是川菜馆,听别人说德吉路那边吃饭的地方多一些,就打了一辆车去那边,最后找到一家兰州拉面馆吃饭。

打车回来的时候因为正好经过布达拉宫,我让司机把我在这里放下,我准备步行再逛一逛拉萨:

沿布达拉门前的北京路向东行,再折向南,即来到八角街,八角街围绕大昭寺,形成一个八角形,所以起名叫八角街,街两侧都是小商铺及小商贩,贩卖各种藏族的手工艺品等等:

大昭寺的门外有很多虔诚的藏民,在这里,你能真切地感受到藏传佛教与汉传佛教的不同,在这里,宗教是一种习惯,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不象汉族的寺庙,临时抱佛脚,只有在有急难的时候,求子或者求发财的时候才会去拜佛。因为这样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仰,你会觉得藏民们的任何宗教举动都是如此自然,不论是在康定看到他们不经意间转动经筒,还是在米拉山顶看到他们抛扫经文,还是在拉萨河边看到他们一路磕着长头,一切都是如此安详而平静,宗教并不影响生活,因为宗教就是生活。

但是我的肠胃不容我多想,不停地催促我去找方便的地方,而且接连不断,腹泻变得极其严重。我哪里也不敢去,哪里也不想去了。在大昭寺旁边的八角街急于想找到一个出口好尽快回到旅馆休息,但不论从哪个街道走,都是一样简陋的胡同。终于转出到大街上,我决定还是先去医院。找到一辆三轮车把我送到医院,医生的诊断是肠炎,给我开了一支青霉素让我到二楼输液。进门之后,就看到了flashas。我们两个就这样又在拉萨医院重逢:

2009年5月11日星期一

我的川藏线(13)

今天就能到拉萨了,心情也随之轻松不少。一路上饱受感冒折磨之苦,吃不好,睡不好,拉萨意味着一切苦难的终结和离家更近的距离(其实拉萨是在家的反方向,但只有到了这里才有可能坐火车或者飞机回家)。平心而论,川藏线的风光优美,有很多地方值得你驻足停留,不论是稻城的潺潺溪水还是然乌湖的波光粼粼,不论是新都桥的宁静安详还是帕龙藏布的奔腾汹涌,都值得留下来细细品味,只是神没有赐给我一副永不感冒的身体,使我不得不匆匆离开,一分也不想过多停留。

早晨八点上路,一条柏油大道直直通向西方,左侧是尼洋河,而前方就是拉萨的方向:

十点半,来到红教著名湖泊巴松错(这个时候门票是淡季价50元,一过五一就是旺季价100元了):

巴松错面积不大,但湖水碧绿清澈:

游览完巴松错,已是接近中午时分,我们在工布江达县城吃完午饭,继续沿尼洋河溯流而上。下午两点,到达一处名为中流砥柱的地方,其实只是落在尼洋河中的一块大石头,不知有何来历。但你注意看它下面的水,也全是绿色。西藏的水美,美就美在它们都是从冰川上消融下来的:

下午四点,抵达此行最高处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口。如果把所有的海拔高度谱成曲,那么川藏线就象一首交响曲,跌荡起伏,终于在这里达到了最高潮。米拉山孕育了两条河流,就象她的两只臂膀,尼洋河从此发源自西向东流淌最终注入雅鲁藏布江,拉萨河从此发源自东向西流淌最终也注入雅鲁藏布江,而林芝和拉萨就象是她臂膀里的两个孩子,吸吮着她的乳汁长大:


米拉山下好牧场:

路上,我们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磕长头者。他们住在墨竹工卡,要一路磕头到拉萨,在遇到我们之前已经走了七天,要到拉萨可能还要七天。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疲惫,而象所有其他旅行者一样有的是兴奋和幸福,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我们顺着拉萨河西下,越往下游走,越是地肥水美:


晚七点,终于遥遥望见了布达拉宫。汽车缓缓驶入市区,把我们送到东措国际青年旅舍,在这里我们和拉吐分手,他将继续拉客人回成都,而我们将各奔前程。

2009年5月10日星期日

我的川藏线(12)

因为住宿的地方就在然乌湖边上,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就可以先到湖边转一圈:

这个季节的水还很少,所以湖床都是干裂的:

九点上路,318国道沿着然乌外湖的边缘向下游沿伸,藏民们赶着牦牛在路边和路上走来走去:

然乌湖是一个堰塞湖,不知多少年前的一次地震滑落的大石堵塞了河道,形成了今天的然乌湖。而它又是雅鲁藏布江的重要支流帕龙藏布江的源头,就是这里的这堆大石堵塞形成了然乌湖,石头的左侧是然乌湖,右侧就是帕龙藏布江。帕龙藏布江江水碧绿,因为它的来源是然乌湖里的冰川融水:

冰川很稀罕吗?不,这里到处都是冰川,而它们的母亲全部来源于昨天我们谈到的岗日嗄布雪山,从这座雪山上向四面八方流下了无数条冰川,包括最有名的来古冰川和米堆冰川。为什么这座并不甚高的雪山上会有这么多冰川呢?其实原因也就在于它的并不甚高。由于高耸的喜马拉雅山挡住了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所以这些气流只好向东南方向寻找突破口,正好在这里找到了一个缺口,于是大量水汽奔涌而入,在岗日嗄布山顶形成了积雪和冰川。

一条不知名的瀑布:

再往前行,两岸略显绿意,杜鹃花也开始争奇斗艳,这里就是有着一个美丽名字的村庄——米美村:

汽车沿帕龙藏布江向下游驶去,海拔渐低,绿意也越来越浓,但两边的雪山山势依然不减,呈现出各种各样奇异的神态。快到松宗镇,在我们的右手边出现一座山峰,山顶的石头呈现出一种条纹状分布,拉吐说这是盔甲山,藏民传说中格萨尔王的盔甲落在这里变成了这座山:

前方不远即是波密,汽车开始在绿林中穿行,使你感觉这里不象是你想象当中的西藏:

田野里的庄稼一片绿意,春天来到了藏南:

中午在波密县城用过午餐,时间尚早,我们直接赶往八一,使原定的行程缩短了一天。

下午一点半,到达古乡湖:

雪山,湖水,绿树,构成一幅宁静的春天的画卷:

但穿越川藏的318国道是如此变幻莫测。当你以为她只有荒凉刚硬的一面时,她却会在不经意间向你展示江南水乡的温柔。而就在刚展示完她妩媚的一面之后,转眼间她又会变得冷若冰霜。正是由于她的喜怒无常,构成了她神秘而迷人的魅力。在陶醉于温柔的古乡湖仅仅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被堵在了塌方公路的一侧:

不过不要惊慌,这一大片塌方不是刚刚才塌,而是在去年雨季塌下来的,它埋住了下方用于加固山体的水泥护墙,所以这些机械在等雨季过去之后来这里清理这些土石以露出下方的水泥基座。

但这也拉开了川藏线上最有名的通麦排龙天险的序幕。通麦至排龙不过短短的十五公里路途,但有汽车坟场之称,据说从上面看下去依然能看到许多汽车的残骸,这里的路每年都会塌方,塌完了之后用拖土机垫高一层接着走,现在一些比较难走的地方加上了水泥护栏,但路的宽度依然只容一辆汽车通过,而这里是双向放行的,所以会车的难度可想而知:

跟了我们一路的帕龙藏布江在此和易贡藏江会合向东南流去,不久它们将注入更加汹涌的雅鲁藏布江,并随即调一个270度的大拐弯折向西南方并最终注入恒河。而我们从此沿着排龙河向西驶去:

过了这座吊桥,你可以徒步随帕龙藏布江去与雅鲁藏布江会合并探访雅鲁藏布江的大拐弯,但是需要步行四天的时间。

过了排龙没多久,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军车车队,道路狭窄,我们必须停在旁边等军车过完:

下午五点半,到达海拔3300米的鲁朗镇:

这里,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起初还只是雨,随着我们高度的攀升,雨珠逐渐变成了小冰珠,却又不是冰雹,只有古语里的霰可以描述之。下午六点半,抵达海拔4728米的色季拉山口。远眺南迦巴瓦,却是一片云雾,只有我们来时所走的之走形道路在黑色的山间醒目:

翻过色季拉山,就看到了尼洋河:

尼洋河畔,就是美丽的林芝县,这里的海拔2900米,可以养鱼种西瓜,一派江南水乡气息:

沿318国道继续前行,尼洋河水面渐宽,这里是林芝地区首府八一镇:

晚七点半,穿过八一新城,来到老城区,入住宾馆,这是这几天来条件最好的一家宾馆,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我的感冒基本已经痊愈,而flashas病倒了,我们在街上找到一家粥铺,喝完了粥回宾馆休息,明天就要到拉萨了。

2009年5月9日星期六

我的川藏线(11)

早晨起来出城不多久,就看到一辆卡车陷在了河里,后面一辆铲车试图去救援,结果也陷在了里面。高原上地广人稀,没有规则,没有技巧,有的只是经验,所以经常看到有自恃车好或者有技巧的自驾车司机抛锚陷车的情况发生。拉吐在这条线上跑了将近七年,连爆胎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过一回,靠的就是经验和谨慎。而就在这次旅途当中,跟我们同行的另一辆车就曾经创过一天之内三次爆胎的纪录。

今天的路况不错,上午十点就到达了邦达。邦达镇是八宿县所辖的一个镇,这里是很重要的一个三岔路口,向东可以去成都和云南,向西去拉萨,向北去昌都;这里还有全世界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邦达机场。

出邦达不多远,即是海拔4618米的业拉山口。从这里望见远山之上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拱门,藏民传说这里是天门,如果过天门的话死后就可以进天堂:

翻过业拉山,就进入了怒江流域,而最令人称奇的是这里的怒江九十九道拐。宽敞的柏油路在业拉山顶到了头,换成土路,而这条土路在怒江两侧的山坡上回旋曲折,一路下降到怒江谷底,形成一连串的之字:

怒江的水:

怒江的路:

怒江的云:

中午抵达八宿县城,用过午餐后上路,开始向安久拉山进发:

下午三点,抵达海拔4468米的安久拉山口,这里的一片高山湖泊冰雪还没有完全消融:

下午五点,终于抵达然乌湖边。然乌湖分为外湖和内湖两部分,外湖紧靠318国道,我们的住宿地也在外湖边上。办好住宿之好,我们乘车前往内湖参观。然乌湖的水发源于西南方海拔6606米的岗日嘎布雪山,周围的冰川几乎全都发源于这座山峰,向东的冰川最大,名叫来古冰川,它就构成了然乌湖水的主要来源。向北的冰川很多,最有名的是米堆冰川。

刚刚来到然乌湖边,恍然就象回到了瑞士,雪山湖水松树,一尘不染的天空,和瑞士几乎一模一样:

再来一张吧:

从然乌内湖回到住宿地,这里有一座桥通往湖中的一个平台,夏天的时候水会充满桥下,在里面喝酒就象是在水中央喝酒一样,但现在湖水还很少。吃过晚饭之后我们便就寝了。这里的海拔是3850米。

2009年5月8日星期五

我的川藏线(10)

巴塘是四川境内最后一个县,出巴塘沿金沙江支流顺流而下就是金沙江大桥,过了金沙江大桥即进入西藏界。一进入西藏,道路又变得崎岖难行。这一段属于西藏界内第一个迎接我们的县城——芒康县。

出芒康不远即开始翻越今天的第一座山拉乌山。拉乌山口海拔4338米,极目所见一片荒凉,全是红色的石头:

过拉乌山向下走,无尽的土山消失之后,突然看到一片怪石嶙峋的峡谷,这是澜沧江边的竹卡,这里的海拔只有2600米:

在竹卡用过午餐之后,开始翻越今天的第二座山觉巴山。觉巴山海拔并不高,3900米,但是路却是最曲折的,汽车一直在拐着各种各样的之字从这个山爬上去,又从那个山爬下来,从你能望见山谷环抱中一片绿意的觉巴村到你彻底看不见它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你还在这里转来转去,而拐过一座山来,你看到的还是这个觉巴村,唯一不同之处只是你比刚才又高了一点:

下午两点,抵达觉巴山顶。从这里可以远眺东达山:

然后,我们马不停蹄,接着赶往东达山。下午四点,在东达山海拔4800米的地方追上了和我们同行的另一辆丰田越野,它打不着火了。拉吐再次发扬雷锋精神,忍受着高原呼吸困难的压力,尝试各种努力,但始终于事无补。最后我们决定先翻过东达山到达左贡县城再来找车救援他们。

这里就是海拔5008米的东达山口,这是我们此行第一次站上海拔超过5000米的地方,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蓝得都要发紫。我们兴奋,但心跳气喘都很正常,一点没觉得有任何不适,但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连牦牛都没有一只。5008米,一个美丽的数字,一个美丽的地方:

过了东达山口一路向下,很快就来到玉曲河畔的左贡县城,县城海拔3890米,将是我们沿途所住最高的地方。到达之后,拉吐马上又找到修车的师傅,重新返回东达山去救援那辆困在山上的丰田。我们几个在县城里吃了一碗馄饨,然后休息了。我的感冒似乎又有转重的迹象。